「夫天地者,萬物之逆旅。光陰者,百代之過客。而浮生若夢,為歡幾何?古人秉燭夜遊,良有以也。況陽春召我以煙景,大塊假我以文章。會桃李之芳園,序天倫之樂事。群季俊秀
,皆為惠連;吾人詠歌,獨慚康樂。幽賞未已,高談轉清。開瓊筵以坐花,飛羽觴而醉月。不有佳作,何伸雅懷?如詩不成,罰依金谷酒數。」
這一篇《春夜宴桃李園序》,全文只有一百一十九個字,卻被後人譽為是「無句不美、無語不麗」。
文章一開頭,既不是描繪春天,也不是書寫宴會,而是石破天驚的忽來一筆:「夫天地者,萬物之逆旅;光陰者,百代之過客。」「逆旅」,就是「旅館」。這两句說的是:「天地自
然」,是萬物的暫居之地,而人的生命,在古往今來中,也只是匆匆的過客而已。「而浮生若夢,為歡幾何?」人生虛浮如夢,算算能有多少歡樂的時光呢?「古人秉燭夜遊,良有以也」。人生苦短,怎麼能不珍惜這美好的時光呢?古人常舉著燭光在夜裡遊玩,實在太有道理了。「況陽春召我以煙景,大塊假我以文章。」「烟景」,是春天裡溫潤含煙的美景,「大塊」,就是大自然。況且和煦的春天,正用溫潤含煙的美景在召喚著我們,而大自然多彩繽紛的景色,讀起來就像是最美麗的文章。「會桃李之芳園,序天倫之樂事」。在春天的桃李園中,與与諸位堂弟相聚,敍說著兄弟的情誼,共享著團聚的樂趣。「群季俊秀,皆為惠連;吾人詠歌,獨慚康樂」。「季」,就是弟弟。「惠連」和「康樂」,都是大文學家的名字。諸位堂弟英姿煥發,個個好比謝惠連;而我作詩吟詠,卻慚愧不如謝康樂。「幽賞未已,高談轉清」,眾人幽雅地欣賞著美景,還沒有盡興呢,話題卻己由明快歡暢而轉趨清雅了。「開瓊筵以坐花,飛羽觴而醉月。不有佳作,何伸雅懷?如詩不成,罰依金谷酒數」。「瓊筵」,就是盛宴。「坐花」,就是坐在花間,「羽觴」,就是酒器。眾人坐在花間,擺上盛宴,行酒令如飛,又都醉於月下了。此時此刻,不作好詩,怎麼能抒發我輩高雅的情懷呢?如賦詩不成,就須依金谷園宴客的先例,罰酒三杯吧!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